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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0章鹰
 二术,一较马,二较箭,延续到今时是贵族们博彩一项娱乐,所以有了好些不同规则。方地上摆了不少障碍,骑马者比试中不能碰倒它们,碰倒则罚,减箭术上得分。这因两人争一女,比是她帕子。叶姬爱用绿巾,共有十条,与其他姑娘帕子们混一起,包五寸大布球上,由小厮自高抛落,看谁中叶姬帕子多,一帕得五分。

 因采蘩不肯到场下去观赛,尉迟觉就上来了,跟她解释这场二术。

 “还有一额外规则。”尉迟觉道,“抛出帕球只要还没超过五个,场中‮人个每‬都能加入比试,我们叫鹰。因为是后来,就必须赢或与第一人平手,否则他本属于哪方,哪方就必输,哪怕他那方原来可以赢。不过,若他赢了,对手一方今夜共度良宵姑娘就由他定,同样帕,不过会是谁帕子就看他手气了。”

 “听起来输赢都不吃亏啊。”采蘩看看尉迟觉身上骑士服,“你原本准备下场当鹰?”

 “这是一种可以运用战术游戏,鹰者是后杀出英雄。”尉迟觉朝余峰那边看去,“余峰箭术不,但他那堆里至少有两人可为强鹰,故意摆后面准备显摆,而且可以挑一个差女人给对手,借机嘲笑。”

 “对手若拒绝鹰者挑女子怎么办?”渐渐听出点意味来了,双方要是互相敌对,输一方也够呛,十足十没了尊严没了面子。

 “拒绝话,照祖宗规矩,必须要娶回家,可以不碰她。可以厌恶她,却也得给那姑娘养老。照这规矩进门女子,是不能由正随意处置。一般不会有人那么傻,不过闭眼瞎灯就能了事。”尉迟觉翘起脚,十指叉抱住膝,姿态优雅,骑士服他身上显得太犷,给人穿错了感觉,“啊,抱歉。忘了你也是姑娘。”

 所以当她是男人了?采蘩笑,“我总算有点明白了,怎么都不会吃亏原来是烟雨阁。必成买卖。”

 “那是当然。这烟雨阁妈妈长得像胖大婶,比钱鬼还鬼,明明和从前没什么分别,都是青楼烟花地,她非坚持说这里姑娘卖艺不卖身。其实只是要抬高价钱。让有钱人觉得不容易到手就必定是好货罢了。这叫狗鼻子葱,掰下葱来当象牙卖。‮道知不‬抢了我楼里多少生意,‮是不要‬我人脉也广,早被她挤兑死了。”说着说着,变成了私怨。

 忘了这位也是开青楼,采蘩不说道。“你楼里生意要不好做,要不要跟我合作?”她有认真学生意,但她比童芷没出息。只想偷懒,所以喜欢找能干得力帮手。

 “开青楼是为了气死我爹。他还没死,我不转行。”尉迟觉想都不想,拒绝她。

 “你们一个个都有目标。”一个要等娶了媳妇才不挨揍,一个要老爹气死才要转行。

 ‮道知不‬独孤棠目标是什么?想到‮人个这‬。采蘩就听南北一片叫好声,原来第一批帕球已经抛出。

 余峰速拿起长弓。本来对准了落下帕球,却因为独孤棠干净利落拉箭动作而怕他中,于是借弓上那些宝石,映了光就往独孤棠眼睛上一照。独孤棠箭出去,了一只红帕球,离绿帕球不过方寸。

 叹息声此起彼伏,不过也没人去指责余峰。这是一场游戏,只重结果不重方法。如尉迟觉所说,战术运用也是相当重要一部分,斗得是多面本事。

 “余峰弓够贵重,镶了这么多宝石。”采蘩这时才注意到那张弓。

 “贵重有什么用?他这张弓还是好制弓师傅所造,但那位师傅不太情愿承认,只道一生造好弓无数,心血来制一张漂亮,就像美人一样,好看可以,打猎就不要上场了。”尉迟觉眯起细眼,“说起来,你似乎不紧张老大输赢。”

 身旁无回应,尉迟觉看向采蘩,见她怔怔盯着场中,以为她终于担忧起来,不由自主劝慰道,“你不用担心,男子外逢场作戏也是无奈,心还你这儿就好。”

 采蘩却好似灵魂出窍,轻启轻合,一句极小声,“贵重有什么用?”

 “呃?”轮到尉迟觉怔住了。

 采蘩突然笑了,真心欢喜,所以眼睛也有光芒,“尉迟,你帮了我大忙了。贵重有什么用?”轻呵开怀,“贵重确实没有用。弓是如此,纸也是如此,一通百通。”

 “呃——”他刚才说了些什么?有说到纸吗?怎么跟不上这位姑娘思路啊?

 “而且,我不担心。”即便是出神,该听到,一字不漏,“他若无心,也就罢了。若对我真心实意,别女人是绝对不能沾。”她不勉强他,但看他自己选择。

 “逢场作戏也不行?”该替老大庆幸吗?还好这姑娘比老大小了好几岁,老大年少轻狂时,她还是小女孩呢。

 “既然是做戏,没必要贡献身心。输赢都要和烟雨阁姑娘共度良宵这种事,对我而言是不可能发生。哪怕娶回家当菩萨供起来,他没钱,我有钱,我来养着。后院三四妾也好,他搏个风倜傥潇洒名,我则是让人称颂贤良有德,好事。”家门里真相外人能有几个看得清,都是人云亦云。她这会儿都不怕人对自己容貌指指点点,关起门来就不怕了。

 “姑娘话里似有允嫁之意,看来我该恭喜老大,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。”貌美,富有,还聪明,但尉迟觉为独孤棠感觉乌云顶。自家老娘常教,娶什么女人当老婆都行,重要就是他得心甘情愿。乌云顶,也是老大心甘情愿吧。

 “央呢?”看着第二批帕球落下,似乎有两个绿,采蘩问得漫不经心。

 “他——会相好去了。”尉迟觉答得漫不经心。

 余峰故计重施,可惜同样招数对独孤棠是没用。嗖嗖两箭,一气而出,皆中绿球。众女娇语莺莺,频送秋波,将军少帅喊到男人们心窝里酥麻。独孤棠却沉稳,神情不动,收弓拎马,到一边等第三拨,但那傲然姿态仿佛告诉‮人个每‬,他赢定了。

 第三拨又落双绿,余峰不敢再耍花招,老实箭,和独孤棠各中一球。如此,三比一。还有五帕。

 “会有老鹰飞进来么?”寒风吹了头发,采蘩将双手拢入袖中,但场下赤着上身两人,还有一群穿单衣男子们,如源源不断热,蒸高着那些居高临下目光。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问题,“哪位是叶姬?”

 尉迟觉看着南面,“就那个尖角屋顶下窗前。她是烟雨阁头牌,住着视野好屋子,享受诸多姑娘得不到优待。”

 临窗一美,看不清五官,但身姿纤细,鹅黄绿双袖风中飘摆,仿佛燕尾。单单只是剪影,已令人浮想联翩。采蘩只道,“所有优待都要付出代价,别人看着羡慕,也许她心里一点都不想要。”

 尉迟觉视线立刻落采蘩身上,“姑娘睿智,外表越是华丽,内心越是疲惫痛苦。但愿那位叶姬也如姑娘这般,早点明白过来。”

 “如今我倒希望独孤棠赢了。”果然,独孤棠闹这一出有目,“赢了至少能办成事,输了得白养一人。咦?”采蘩眼睛一亮。

 尉迟觉也‮了见看‬,正中下怀笑意,“就知道他按耐不住。想靠余峰那三脚猫骑功夫,他就等着花落旁人吧。”

 “那是谁?”采蘩看驱马进场男子身材硕长,气魄不输独孤棠。

 “黄炜。这次对齐作战,北线立了赫赫战功,也是余相近极力提拔人,所以很自然和余家人走到一起。”尉迟觉告诉她。

 “他也是四方将之一,与他上司独孤棠争,不要紧吗?”四方将中,尉迟和央不用说,但黄炜和李鹤是余相那边人。

 “得罪他上司,总比让他后台丢脸得好。再者,他是叶姬前些日子唯一入幕之宾,据闻两人如同一对恩爱夫,黄炜留烟雨阁,霸着美人不放。大概得罪人太多了,或者情转淡,黄炜已有几不来,倒是余峰开始讨好叶姬。”贵族子弟为了女子而争风吃醋,尉迟觉嚼来索然无味。

 “黄炜多半也有想成全余峰意思。却不知他这么飞进来,到底是为了余峰,还是出于私心,有些耐人寻味。”第四拨,单绿球,黄炜动作竟比独孤棠,一球归他。余峰一旁观望,是不分薄同伴得球数策略。“平手当如何?”

 “平手就计双方总得球数。”刚才忘了提。

 “也就是说,黄炜拿到四球以上就稳赢了。”采蘩心算比打算盘出色,“上来就给独孤棠一个下马威,我就说你们老大功夫实马马虎虎。”

 尉迟觉张嘴半天,一句话未说。

 而就这半天里,黄炜下四个球,独孤棠下一个。

 这叫——事实胜于雄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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