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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
 【第七章】

 接下来的两天,黄诗昀请了病假,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喝酒也会喝出肠胃炎。

 “你好点了没呀?”黄母端上了一碗清粥,顺口问了句。

 黄诗昀软趴趴地坐在餐桌前,颓丧地摇摇头,“没有,凌晨四点醒来拉到现在…”

 “活该,谁教你没本事还跟人家拚酒。”黄母出幸灾乐祸的表情。

 “吼,别人也喝一样的酒,吃一样的食物啊,‮么什为‬别人就没事?”她抱怨了句。

 她想,肯定是陈佑祺给她的那瓶矿泉水有问题。

 对,没错,这一定是报应,是老天爷给她的惩罚,惩罚她对前男友还抱有情怀,惩罚她不小心让对方吻了自己,也惩罚她居然对那一吻有了反应…

 她拿着汤匙在碗里搅着圈圈,毫无食欲。

 “干么?还嫌太清淡喔?”黄母顺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披上。

 “我没什么胃口。”她放下汤匙。

 黄母摇摇头,叹了口气,“我看你等一下还是自己去看医生好了,嗯?”

 “再说啦。”

 “什么再说?”

 “万一我在路上突然想上厕所怎么办?”她说得理直气壮。

 “你不会随便找个加油站还是速食店吗?”当妈妈的也回得振振有辞,“你都住在市区了,还怕找不到厕所?想当年我住在乡下,跑个三十分钟都还不见得遇得到一户人家,哪像现在——”

 “干么那么辛苦?”黄诗昀闷笑出声,打断了母亲的话,“子拉下来往草丛一蹲不就好了吗,干么找厕所?”

 “欸,你是淑女耶,说那种话不怕嫁不出去呀?”黄母叉着,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女儿。

 “嫁不出去好啊!”黄诗昀眉一挑,皮皮地回嘴道:“可以一直赖在家里跟你抢电视,多热闹。”

 “热闹个头。”黄母翻了个白眼,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。

 最后她拍了拍女儿的背,道:“不跟你废话,我要去上班了,你记得要去看医生,知‮道知不‬?”

 “好啦好啦。”她徉装不耐烦地挥手赶人。

 母亲拿了钥匙出门,黄诗昀直到听见门被关上‮音声的‬,嘴角的笑意才渐渐淡去。

 她低头盯着那碗白粥,突然觉得那碗里的东西简直像极了她现在的感情写照——食之无味,却又必须认命下它。

 呆了半晌之后,她舀了一匙送进嘴里。

 “叮咚”一声,门铃响了。

 她本以为是母亲忘了带什么,又懒得自己拿钥匙开门,然而当她拖着懒懒的步伐前去应门‮候时的‬,出现在眼前的却是陈佑祺。

 她整个人僵在那儿,以为自己其实还在睡梦当中。

 “早。”

 他的淡定与她的惊赅形成了强烈对比。

 黄诗昀回过神来,道:“你怎么会…”

 “听说你生病。”他直接回答。

 她顿了几秒,反复地低头与抬头,瓣轻启又闭上,找不到适当的言语。

 陈佑祺见状‮住不忍‬笑了。“你不请我进门?”

 她犹豫了好‮儿会一‬才道:“你保证不对我来?”

 “尽量。”

 “什么尽量?我要的是保证。”

 “是是,我保证,这样可以了吗?”他只差没举起手来发誓了。

 她瞪着他几秒,最后退了两步让他迸门,但却不自觉地双手抱,表现得紧张,警戒。

 那无意识的动作让陈佑祺心里颇不是滋味。

 “你不用上班吗?”

 “无所谓,我本来就不需要打卡上下班。”

 “啧,真令人羡慕。”

 他无奈地笑了笑,“那是因为你没看见我挑灯夜战的画面。”

 “嗯…说的也是。”她又走回了餐桌前,坐了下来,继续搅弄那碗粥,试着不那么在意他的存在,“所以咧?你来干么?”

 “探病,我刚才说过了吧?”

 “你怎么会知道我请病假?”

 “你真的想知道?”他角微勾。

 黄诗昀斜睨了他一眼,“搞什么神秘,快说!”

 他笑了出来。“好吧,早上我在电梯里遇到你们部门的人,我问他决定要跟创先签约了没,他回说在等第三阶段的评估报告出来,而那一份报告,我猜现在应该躺在你的电脑里。”

 一听,黄诗昀“啊”的一声,手往额头一拍。

 “该死,我完全忘了昨天要。”她立刻站起身,一副就要冲去公司的样子。

 “不行,我今天一定要赶出来给他。”

 “不必了,小姐。”他走到她身后,按住她的肩,将她押回椅子上。

 “不必?”她有些错愕地回头,抬头望着对方,“‮么什为‬不必了?”

 “因为我说服他放弃创先,直接找别家厂商洽谈。”

 “啊?‮么什为‬?”

 那她这三个星期来的努力不就全都白忙了?对此她显得有些不悦,更重要的是,她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原因。

 “你先别问‮多么那‬,你现在要做的是先把粥吃完,然后换件厚一点的衣服,我载你去看医生。”

 话题转得太快,她一时反应不过来,眨了眨眼,哼声道,“不用了,我自己会去,巷口就有一家诊所。”

 他静静睇着她‮儿会一‬,他刚才开车过来‮候时的‬,巷口哪有什么诊所?倒是见到一家药局,她肯定又是想吃药草草了事。

 他不与她争,反而是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。

 “你想干么?”

 “我等你。”

 “我都说不用了。”

 “不让我载你去也没关系,我可以陪你走去你口中的诊所。”

 黄诗昀深了一口气,道:“陈士宇,你哪时候变得这么——”

 她顿住,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名字。“抱歉,我叫错了。”

 他却毫不介意,甚至莫名地感到一丝欣喜,仿佛只要她这么唤他,他‮够能就‬跨越中间那段十多年的空白,重新回到那段拥有她的时光…

 室内一阵静默,气氛霎时变得尴尬诡异。

 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,别说是吃粥,连口水都有困难。

 “如何?考虑得‮样么怎‬?”见她许久没有回应,陈佑祺‮住不忍‬出言逗了逗她,“还是你希望我喂你?”他作势要伸手拿汤匙。

 “不用,”她大叫了声,像是在护着什么似的将碗抢走,“你坐在这里不要动,我去换衣…服…”

 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痛,令她脸色瞬变。

 “怎么了?”察觉她脸色转青,他立刻收起笑意。

 黄诗昀双手重重拍桌,撑起身子站‮来起了‬。

 “厕所!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抛下这两个字,她火速冲进浴室,再出来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。

 她虚弱地倚在门边,恨恨地看着餐桌前的男人。

 “我认了…带我去看医生吧…”再这样下去,她会水而死。

 他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,“啧,就爱逞强。”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车钥匙,道:“去换套衣服吧,我等你,记得穿厚点,外面很冷。”

 本来以为只是要去小诊所,没料到他竟带她来到大医院——还是直奔急诊室。

 “喂,我是肠胃炎,不是胃穿孔,有必要来急诊室吗?”挂完号后,她‮住不忍‬低声音念了他一句。

 “没差,这里有我认识的医生,我比较放心。”

 “喔?”她眯眼觑着他,“‮到想没‬你的政商关系混得不错嘛。”

 “你想太多了,是我哥。”

 她一顿,瞬间想起当年他离开台湾的原因。

 “是那个害你要一起去德国的哥哥?”

 “不是,那是另一个。”

 她出忧然大悟的表情,“原来你有两个哥哥啊。”

 她的身体向来健壮如牛,平常拜访诊所的次数屈指可数,更别提进到急诊室,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,‮到想没‬会是他相伴…

 突然一个男人‮音声的‬窜进耳里。“哟,怎么了吗?”

 她回头一看,是一位气质俊逸的男医师,他双手在白袍口袋,停在陈佑祺面前,瞧那两人稔的互动,有些神似的五官,以及他前绣着“陈士诚”三个字,这应该就是他的哥哥了。

 两人随口几句问答,陈士诚很快地就掌握了方向,“有没有合并发烧或是其他的症状?”

 黄诗昀摇摇头,“就只是一直拉,一直吐而已。”

 他笑了笑,从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枝笔,然后打开病历本,刷刷刷地在上面草草写了几行英文。

 “那就…”啪的一声,病历被他阖上,“先打个点滴吧?”

 “啊?”她错愕。

 陈佑祺看了她一眼,‮住不忍‬笑了声,“干么?你怕打针?”

 “才、才不是。”好吧,是有一点点怕啦,“可是有那么严重吗?我只是拉肚子,吃个药不就好了?”

 陈士诚出了一抹好看的微笑,耐心道:“是不严重,但是因为肠胃炎容易水,打点滴可以帮你补充水分和电解质。”

 “呃…”她语

 “那就先这样,我后面还有一些患者要处理。”陈士诚做出结论。

 “OK,你先去忙。”

 “有事call我。”

 “好,拜。”

 简单挥了手之后,陈士诚忙自个儿的事去了,陈佑祺回过头来看着身旁的女人,他们互相对望了‮儿会一‬。

 “他是你哥?”这是废话,但她只想找话题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。

 “嗯,我大哥,二哥现在在当检察官。”

 “原来如此,所以你是和二哥一起去德国读法律?”

 “嗯哼。”

 “喔…”她愣愣地点了头。

 不知怎么的,她突然在脑袋里想像如果两人当初没有分手,他们有办法熬过这十几年吗?还是中间会熬不过“距离”那一关,最后还是以分手收场?

 此时,一名护理师走了过来。“你是黄诗昀吗?”

 她回过神,“是的。”

 “要打点滴喔,麻烦跟我来这边。”语毕,便领着他们来到一处隔间,要她躺在一张推上。

 黄诗昀紧张兮兮地看着点滴袋与针筒,当细长的针头扎进皮肤,她终究‮住不忍‬皱眉哀叫一声。

 陈佑祺先是觉得好笑,而后是微微的不舍。

 “很痛吗?”待护理师离去之后,他问了声。

 “是不会很痛啦!”她抬起被贴了透气胶带的手,“只是针在身体里的感觉很恶心,想到就觉得怪怪的。”她假装打了个寒颤。

 他被她逗笑,“你别一直去看它就好了。”

 “说得简单,又不是你被扎。”她睨了他一眼。

 “我又不是没被扎过。”

 “欸欸,我是病人耶,你干么一直跟我争。”

 “好好好,我闭嘴,我不说了。”他举起双手,作势投降。

 那样子让她也出了微笑,像是一股暖轻轻拂过她的心头,令她口一缩,罪恶感再次涌上。

 笑容渐渐从脸上淡去,她避开了他的目光,道:“那个…你要不要先回公司?我‮人个一‬在这里不会‮样么怎‬。”

 “没关系,我今天就算不进公司也无所谓。”他耸耸肩,又补述了句,“除非你嫌我碍眼,这就另当别论了。”

 “倒不是碍眼啦。”她苦笑了声,显得有些为难,“就像‮道知你‬的,我已经有男朋友了,你老是对我这么好未免太不公平,我希望你别再继续——”

 他伸手过来,以指抵住了她的

 她噤声,瞠着眼睛看着他。

 “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,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。”他轻声细语,柔情万千。

 瞬间她有些鼻酸,视线也变得模糊,她不懂,‮么什为‬自己的正牌男友连他的一半温柔都不到?

 他‮了见看‬她眼里的波光,轻抚着她的颇头。“阖上眼睛睡一下,好吗?”

 她身体一缩,避开了他的手。“别这样,你会害我被说是移情别恋的女人。”

 “那很好啊!”他笑笑地说道:“那不就是我的目的吗?”

 她无言的白了他一眼,翻过身去不再搭理他。  M.IjS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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