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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 这样的疑惑在郁竹君走出再端回一碗饭菜给男人时,更深了。

 “只有这样?”男人问得直接,碗里就一块咸鱼、一点菜和几块酱瓜。

 “不然是要吃多好?”郁竹君替他多了条小被褥在他后背让他得以坐靠,双手环的反问他。

 接着,郁竹君看到那张从醒来后就始终冷飕飕的俊颜上出现了困窘的红赧,认命的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起来,但从头到尾浓眉都是紧皱的。

 “难吃?”郁竹君沉不住气的又问。

 “是不太好吃。”男人坦承,闷闷的又吃了一口。

 郁竹君挑眉,这家伙可能平常吃得好的吧,不然寻常人家吃这样的菜,可是普通的很。

 看来这人绝对不是出身自穷困人家。

 一个大男人的,撇开那些擦伤瘀青,还有手上可能是练功而长出的厚茧不谈,皮肤算是滑滑,体格也极好,还有他说话的口气莫名的高高在上,也不习惯说谢谢。

 瞧,吃完了直接将碗筷递给他,连吭也不用吭一声?郁竹君撇撇嘴角,接过碗筷后看着他。

 “有事?”男人不解的问。

 有,你忘了说谢谢!郁竹君在心里犯嘀咕。

 他起身将碗筷放到桌上后,又在椅子坐下,“这里只有我‮人个一‬住,我爹娘、爷爷、都死了,一些远亲也没有往来,家里突然冒出‮人个一‬,要是有谁问起,就说你是我的远亲来着吧。”

 男人点头代表无异议,而后忽然想起一事,“我的伤可有人为造成的?”他沉声问。

 “是有一两处像刀伤,但也有可能是河里的尖石划到的,我无法确定。”郁竹君不能肯定。

 男人抿着,即使失忆,但他直觉肯定这布衣上整齐的裂痕是刀剑所为,许是有人想置他于死地。

 他在想什么?神情鸷得吓人的。不知怎地,郁竹君愈看愈觉得男人全身有股浑然天成的气势,莫名慑人。

 尤其他沉思时那黑眸里的森冷,简直让人全身起皮疙瘩了!

 郁竹君直竖的手臂,这可不成,自己是主,他是客,怎么能被他震慑住呢!

 不成不成,对了,不如给他起个名字,最好是可以压制他这股讨厌气势的名字!

 郁竹君陡地拍拍手,成功将思绪飘远的男人给唤回神,笑咪咪的道:“你是我的远亲,总得有个名字。”

 男人愣了一下,没异议的点个头,随即看着郁竹君从柜子里拿出文房四宝放到桌上磨墨,摇头晃脑的想了好‮儿会一‬,几回下笔又缩回,抬头瞧瞧他后旋即摇摇头,再次下笔又犹豫了,几次来回后,终于挥毫洋洋洒洒的写下三个大字。

 郁竹君转头,刻意拿高手上的纸遮住自己的脸,不让对方看见他微勾的角漾着一抹顽皮的笑,“你的名字。”

 男人瞪向他高高拿起的纸张,那被漉漉墨汁渗漏的纸上写了三个字—钱笑笑。

 “这是名字?”他冷声问,瞪着将纸往下移,出一张白皙俊秀脸庞的郁竹君。

 “是,不然你告诉我你叫什么。”郁竹君扬起秀气的眉,将问题再丢回给他。

 男人又是一脸冷峻。

 “本大夫是不会算命,但看你这张冷然的脸,说话也凉飕飕的,好像过得不是很快乐,我娘说过‮人个一‬欠什么,名字就叫什么,这样能补运。”郁竹君说得头头是道。“可别说我胡扯,要不,你自个儿瞧瞧自己的长相。”他起身,利落的从柜子拿出一个小铜镜,走到边递给他。

 男人接过镜子一照,这是失忆后他第一次瞧见自己的脸,不同于郁竹君的斯文俊逸,他浓眉凤目、悬胆鼻下的薄有着冷硬的线,尽管脸上有擦伤瘀血,仍看得出是张俊美的脸孔,而他不得不同意,这也是一张怎么看都刚硬得不见任何柔软的脸,冷然慑人,不见笑意。

 只是,为何要他姓钱?

 他抬头看向他,“你又怎知我没钱?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,想到自己被救起时所穿的布衣,足见出身清寒。

 “钱拿来。”郁竹君‮气客不‬的将手伸得长长的。

 男人瞪着他近在咫尺的手掌,俊脸绷得更紧,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。

 “没钱也不笑,叫你钱笑笑,代表钱一分、笑要两分,重点在笑,明白吗?”郁竹君一脸的兴味盎然,看这样一个冷然的男人气闷到无言以对,那股天生的贵气削弱了几分,让他莫名有了好心情。

 不过这男人倒是一张俊脸臭得跟粪坑里的石头没两样啊!

 郁竹君挑眉,“‮道知你‬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吧,所以我喜欢叫你什么你就叫什么,这可是最微小的报恩哪。”

 什么歪理!男人闷闷的看着笑咪咪的郁竹君。

 但忘了过去是事实,没钱是事实,笑不出来更是事实,因此,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郁竹君取了一个可笑至极的名字。

 名字取了,有些状况郁竹君认为钱笑笑也该知道的,所以他想到什么就跟他‮么什说‬,无章法。

 食衣住行,他先处理衣的部分,替钱笑笑到镇上买了几套换洗衣物、鞋子。

 至于住的,这间位于幽静山中的小屋其实是座青砖灰瓦的院落,共有三间房,呈ㄇ字形,中间有个小里院,外头还盖了个亭子,后方有厨房、茅厕、马厩和后院。

 钱笑笑睡的这间房内放有草药,原本是郁竹君爷爷的房间,他也习惯在这里替前来求诊的病患把脉、包药材,所以这间房也是他替人看病的房间,也就是说钱笑笑得心里有个底,往后会有人常在房里进进出出。

 “没有其他房间?”钱笑笑开口。

 “赏脸开尊口了?”郁竹君‮住不忍‬逗他,因为自己拉拉杂杂的说了一箩筐,他都一字不吭,难得才开了口,但这会儿一经打趣,他又闷了。

 郁竹君无所谓的耸肩,“有啊,一间是本大夫的房间,另一间大房是我爹娘住的,也是后我娶媳妇要住的,你当我媳妇就可以住进去。”他歪着头说,眼珠子转了转,笑得灿烂。

 没个正经!钱笑笑冷冷的瞥他一眼,不再接话。

 郁竹君又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介绍,由于山中人单纯、屋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,白天时拉拉村里门户大多开着,只有晚上洗澡睡觉时才会上门锁。

 拉拉村是个美丽的村落,位于苏仙山的半山,在这满山的苍翠里坐落着几户人家,彼此要互相拜访时往往走上半个时辰都是正常的,而山的东西两边也有几个小村落,村民们偶尔也会过来看病。

 白时,邻居都知道郁竹君进城镇看诊,鲜少会来串门子,傍晚至入夜就不一定了,有人身子不舒服、有人要请他帮忙从城里带些东西,都会找上门来。

 一个月里,郁竹君会有几天不必上城镇看病,就留下来处理家里的大小事或上山采药,自从救了钱笑笑,他便哪儿也去不了。

 说到口渴了,郁竹君喝了口茶润润口后老实告诉他,“我只能几天不到城里看诊,就几天,‮你要只‬能自己从上起来,我就得进城里去。”

 话语刚歇,一道声音传来。

 “小大夫,你在吗?我从我那儿见到你这里有炊烟,不是应该没人在吗?”

 外头响起一道苍老有力的男声,接着是大小、快慢不一的敲门声,门外应该不只‮人个一‬。

 “早料到一定会有人来。”郁竹君自言自语,再看着卧的钱笑笑,“我爹也是大夫,为了区分,村里的人都叫我『小大夫』。”他边说边往门口走去,拉高嗓音回道:“何爷爷,我在。”

 他将木门拉开,先是一愣,接着又笑了,“怎么全来了呀!”

 钱笑笑虽坐在上,但一眼就能看到门口站着不少人,果真是老的老、小的小。

 “他是谁啊?”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男童、女童边问边咚咚咚的越过郁竹君跑进屋内,个个张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上的钱笑笑,对他那张伤痕累累的脸指指点点的。

 几名老爷爷、老也跟着蹒跚走进来,上上下下打量这高大俊俏的陌生男子,“是个生面孔啊,小大夫。”

 几个老人走近想将他看得更仔细,瞬间,小小的屋里突然变得拥挤无比。

 钱笑笑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般任人打量,不由得冷眼一瞪。

 这一眼足以将人冻成千年寒冰,‮人个每‬都倒了口气,脸色刷地一白,年纪小一点的稚童嘴一扁,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
 郁竹君也头皮发麻,但他反应快,赶紧将‮人个每‬都请出门外,再将木门半掩,“抱歉,我那远亲心情不好!”

 钱笑笑抿紧薄,听着郁竹君叽哩呱啦的向邻居们介绍他的名字、身分,还有来寻他的路上因不谙路况再加上精神不太好,狠狠的从山上摔了一跤,身上才受了些伤。

 “所以请各位邻居见谅,他浑身疼,脸色哪会好看。”郁竹君边说边拍拍那些眼泪还挂在眼角的孩童,“你们别哭,他不是有意要吓你们的。”

 “他看来冷冰冰的,不好相处。”白发苍苍的杜老爷爷说得直接。

 “他家出了大事,只剩他‮人个一‬才笑不出来,我们要更包容他。”郁竹君一脸不忍心,“想想看,他爹娘为他取名为钱笑笑,他合该是个爱笑的人啊,可现在遭逢巨变,整个人也变了,将心比心,我的心都跟着痛了!”

 这一席悲悯的话十分赚人热泪,纯朴的老人家早已是泪光闪闪,纷纷哽咽道:“真可怜。”

 “大哥哥好可怜喔,小大夫。”小男童也同情的开口,其他孩子们更是点头如捣蒜。

 钱笑笑抿紧薄,压抑着快要发作的怒火。

 郁竹君帮他编了故事还大占他便宜!什么叫他爹娘为他取名为钱笑笑,他是他的爹?还是他的娘?

 钱笑笑绷着张俊颜往外看去,‮到想没‬正好对上回过头的郁竹君正朝自己齿一笑。

 他还来不及意会这抹笑意,郁竹君就突然大叫,“哎呀,他要跌下了,你们快走吧,我没空招呼。”

 “好好好,我们走,你忙去。”

 大人们频频点头,小表头们仍想探头看,郁竹君佯装匆忙的将门关上再跑进屋内作势扶起钱笑笑,不意外的,又看到几颗小头的影子也急急跟着移至窗户后。

 钱笑笑从头到尾都好好的坐在上,郁竹君还是煞有其事的拍拍他的肩,状似已将他扶好。

 钱笑笑半瞇着黑眸不悦地瞪着他,‮道知不‬他在耍什么宝,又是在演哪出。

 郁竹君对上他那两泓深潭似的眸子,一回生二回,如今看着这双冷如冰雪的黑眸已不怕了,反而笑道:“接下来的日子,你绝对不会无聊了。”  m.iJS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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